第(3/3)页 陈婶子拍着老伴的手道:“哎呀,退休也挺好,以前你想歇,可都歇不了,老头子,现在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?” 刘武叹道:“是啊,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?”自顾自地接连喝了两杯酒。 陈婶子微微叹了口气,和谢微兰道:“谢同志,你刚说马上要去欧洲是不是?我给你个地址,你到了那边,要是遇到什么问题,就去这个地方找人。” 陈婶子戴着老花镜,从抽屉里摸索出一个小本子来,翻到其中的一页,把上面的地址又重新抄了一遍,才递给谢微兰,“是我娘家侄子的地址,他在那边生活了好多年,最近来信说,想接我们去国外看看。我是懒得去了,一把老骨头了,就想赖在家里,金窝银窝,都不如自己的狗窝舒服。” 谢微兰接了过来,向老人家道谢。 陈婶子见她收下,高兴得不得了,“不用谢,不用谢,能不能帮得了你,还两说呢!”又和她道:“这侄子,和我感情好,你说是我的朋友,他肯定给你帮忙。”想想,又起身写了一封亲笔信,一并交给了谢微兰。 此时的谢微兰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,想着人家一番盛情,没必要拂了人家的好意。完全没有想到,当有一天她真的在欧洲遇到问题的时候,会是这一天的一个小插曲,帮了她大忙。 从刘家出来的时候,是下午三点钟,她按照和姑姑约好的时间,坐上了去京市的火车。 在那里,她要去见她出国前,唯一想见的人。 在京市,谢微兰见到了沈爱立,将姑姑给自己的那枚胸针,送给了沈爱立的女儿。她一直觉得,冥冥之中,她和沈爱立有着很深的羁绊,如果自己当年没有走错路,也许她会像沈爱立一样,走在一条光明的大道上。 在合适的年纪,和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同志结婚,然后生下一个可爱的孩子,有一份终身为之奋斗的事业。 但是人生是没有如果的,她迈出去的每一步,都没有重来的可能。 7月11号,她跟着姑姑来到了法国,开始学习法文和欧洲的生活习惯,常常两三个星期都不出门,把自己关在家里,跟着她的法语老师闷头苦学。 姑姑担心她的健康,她却觉得很好,在她的成长路上,她从来没有这样心无旁贷地学习的机会。 等会一些基础的日常交流以后,她开始走在法国的街头上,观看这边的华人是如何谋生的。纵使姑姑说会给她留一笔不菲的遗产,但是她这个人,自幼缺乏安全感,从来不敢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里。 她要自己在这边扎根。 两个月以后,她进了一家中餐馆当服务员,后来又做了切菜员、西点师。 很快,她用自己的所有积蓄,和姑姑的资助,在法国开了一家自己的中餐厅。 她和姑姑一起平静地生活了五年,1984年,姑姑罹患癌症去世,她在处理姑姑遗物时,忽然来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,说她是姑姑收养的女儿,并未曾解除收养合同,想将她从姑姑的房子里赶出去。 在焦头烂额之中,她想到了陈婶子曾经抄给她的一个地址,经过一天的翻找,终于在一本书中找到了那个写着地址的纸片,和陈婶子的亲笔信,叩开了一个华国人的门。 陈婶子的侄子叫陈朗,年纪比她还小四五岁,为人却很是稳重、热情,得知她的来意后,帮她找了当地最好的律师,解决了这一场闹剧。他们俩,也由陌生人,渐渐成为朋友,后来在这异国他乡,成为了伴侣。 这是她第一次体验一段自由、纯粹、毫无功利性的感情,她不知道自己能和陈朗相处多久,但光是“无功利性”“光明正大”几个字,就让她感受到了从不曾体验过的快乐。 1986年,她从报纸上得知,华国的沈女士将带领她们的fa201系列的梳棉机,来法国参加展览。她一下子就猜到这位“沈女士”是沈爱立,那天她告诉男友,自己需要去巴黎会见一位老友,然后独自驱车前往法国的首都巴黎。 她戴着墨镜,出现在了那次展览会上,也看到了沈爱立用英语在和欧洲人交流,她并没有上前打扰,而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。 午后的阳光,透过玻璃橱窗,洒在沈爱立的身上,衬得她整个人都像熠熠生辉一样,彼时的沈爱立已经靠自己的努力,代表华国,站在国际纺织领域的前沿。 谢微兰忽有些释怀地想,她也靠自己的努力,在这片土地上获得了自由和自在的生活。某种程度上,她们最后都实现了自己的目标。 驱车回去的路上,当晚风舒舒缓缓地吹过面颊的时候,她想,也许过几年,她也会回国去看看。当昔日的梦魇不复存在,故地重游似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。:,m.w.,. 第(3/3)页